我是阿儒,似乎音樂工作者如果沒辦法100%的只用作品跟聽眾溝通,就不是一個成功的創作者,更別說還要花一大半的比例來介紹自己跟自己那些可能也不是特別多人在意的心情,所以當公司希望我可以說點發新專輯的感想、推薦歌曲、一路下來轉變心路歷程的時候,既使我知道他們是100%善意跟支持,但很不巧的也許我就是我口中那位失敗的音樂工作者.激膚從2010年組團到現在,十年一轉眼就過去,與其耍帥的發發『新專輯~快來買!』這種不管哪個團或是誰發都一樣可以複製貼上的文,不如好好認清這十年其實也沒什麼人認識我們,更不知道我們在幹嘛這一回事。
會發這張專輯主要是因為去年開始我們跟新東家(典選)合作,還原一下去年發生的事情,我們跟只加入一年的新鼓手錄製了一張我跟安卓雅早寫好編好但一直沒發的歌,之後那張專輯「問號」就在激膚開始與典選對接工作的時候,我們開除了鼓手,而且也不是很愉快的那種結束合作,專輯最後就像清宿便一樣的清出來後放進倉庫.然後激膚跟前東家因為一些小糾紛有張錄完三年沒發行的專輯也在這個時候因為順利和解,速速的被前東家清宿便般的清出.當然我們是不會把宿便拿去報名獎項跟宣傳,倉庫是他們唯一的宿命,有一天典選很驚訝的發現,這個團雖然在去年沒消沒息的發了兩張專輯,但十年來根本沒有好好的發過一張專輯,就決定好好的(火速)來幫激膚發一張專輯。
籌備這張專輯的時候,必須很現實的釐清激膚始終不是一個標準配置的樂團,一直以來團員的來來去去也沒固定的曲風類型,我也常在想我們還是樂團嗎?另一方面,我跟安卓雅想表達的東西也越來越遠,應該說是我好像沒什麼特別想說的,所以這次安卓雅跟公司負責主題跟詞,我負責編曲、製作跟部分的曲,我還是保有100%創作的空間,只是我不用去煩惱風格走向,我可以想找誰合作就找誰,只要有符合主題想怎麼編都行,所以這張專輯找了黃玠、RPG、Linion合作,風格包含了嘻哈、搖滾跟電子,簡稱POP MUSIC,因為不用特別強調樂器比例來凸顯樂團,所以製作起來反而更沒侷限.製作過程也因為時間很緊湊,必須在去美國跟一些外地演出的時候同時錄製專輯,但我很喜歡這種工作方式,難以想像的爽。
新專輯的風格有很大半比例是美式風格,我們找了熱愛美式文化的製作人,跟一位在美國長大的混音師,製作的期間會同時修正以往創作的壞習慣,但還真的是到了美國的那一刻開始,我似乎才真正明白為何我們會這麼做,在一個所有事都講求豪邁的大土地上,想被聽得見就是必須捨棄需多相對不必要的東西,我內心在想雖然我們的歌不一定會在這裡被播放,但如果真的有一天機會來了我能做點什麼讓歌被聽見,就在美國寫了「我是否得一種病很久」,我會推薦這首歌,希望有一天大家分享這首歌的時候,能夠內心驕傲的屁股會翹起來。
如果真要說一路下來轉變的心路歷程,我可以說激膚的前五年我完成了我小時候剛玩團時的夢想-靠樂團生活巡演環遊世界,雖然現在看起來很鳥,但在當時那個你說想靠樂團吃飯會被取笑,很多人會爭議玩團不能穿太帥,靠音樂賺錢很可恥,甚至沒什麼人用臉書的年代,我辭掉了工作,跟著激膚巡演環遊世界超過十個國家,發行三張EP,得了三個金音獎、入圍一個金曲獎,我那個小鳥蛋般的夢想就完成了,然而我得到了什麼?我們被質疑作品不夠好,甚至連邀請我們去Glastonbury的其中一個舞台策展人也被我們親愛的台灣鄉親們數落說品味很差,當然還有一堆,反正我也只能笑笑所以也沒什麼好說,比較現實的還是很多本土音樂節也只願意出個5千找我們演下午時段,雖然我真的很想用天氣太熱不想演這種爛理由拒絕,但沒有票房還是真正必須接受所有一切的原因,然後激膚的後五年我想我應該就是所謂的迷失吧,一連串的合約失敗與不適合的團員進進出出,這個團就爽爽變不爽,被數落變沒人討論的狀態.然後發生的事其實跟大多數通俗電影裡演的差不多,很多的朋友、家人、公司同事的關心,該酗酒fuckup的當然也有,那種喊出拎杯不幹了又繼續幹的橋段也有,專輯就這樣生出來了,反正最後我繼續了.今天金曲獎公佈入圍名單,不管你喜不喜歡,保持尊重,保持風度,保持帥度.